山水如画 发表于 2024-5-7 17:56

饼子娃儿是八十年代蓬安永兴街上涌现出来的第一个万元户............. ...

饼子娃儿是八十年代蓬安永兴街上涌现出来的第一个万元户.............

          饼子娃儿传奇
                                                      邓四平/文
   饼子娃儿是八十年代永兴街上涌现出来的第一个万元户。
   其实,饼子娃儿一家在以前也是很穷的穷人,饼子娃儿的老家在兴旺镇的袁家巷子那边。饼子娃儿的父亲是个牛贩子,常常跑到永兴场上来买牛,买了牛又牵到长乐街上的牛市场里去卖。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也就是三年自然灾害那几年,有一次,饼子娃儿的父亲到永兴街上来卖鸡,家住在永兴老街场口口边的一个孤老婆婆确实饿得不行了,便向饼子娃儿的父亲央求道:“你能不能够将你背篓里的那只大母鸡拿给我?我确实饿得不行了啊!”饼子娃儿的父亲说:“我这个鸡是拿来卖的,卖了钱还要拿去换米,一家的人都还在等着我拿米回家下锅呢?怎么能够白白地就拿给你呢?”那个孤老婆婆就说:“如果你愿意将鸡拿给我,我愿意用我现在住的这个四排三间的大瓦房和你换!”饼子娃儿的父亲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好嘛,鸡归你了,但房子今后就归我了哟。不许反悔哟!不许反悔哟!”老婆婆说:“你放心,你放心,不得反悔,不得反悔!”那个老婆婆便将鸡杀起煮起吃了,但是吃得太快了,又吃得太饱,没想到竟然就给撑死了。
   饼子娃儿的一家人便给那个孤老婆婆办了后事,于是一家人便从兴旺镇袁家巷子那边搬到了永兴街上来居住了。饼子娃儿的新家的位置就在永兴老街的场口口上,屋后是一条小溪,旁边是一条小河,小溪上有一座古色古香的小石桥,小石桥的两边都雕刻有二龙戏珠的图案。据说,小河里涨大水的时候,河水将小石桥淹没了,小石桥上雕刻的两条龙就会张开嘴巴,将洪水不断地吞进肚子里,漫上桥面的洪水不一会儿便会退去。小时候,我在永兴小学读书的时候,每天便会从这座小桥上经过,有时候,我出于好奇,便会趴在小桥上,伸手去摸雕刻在桥身上的龙头和宝珠,但一次也没有见过那两条龙张过嘴巴。我猜,这也许是我运气孬的缘故吧,所以双龙见了我一直都不张开嘴。小桥的上面是一个山坡,山坡上修葺有弯弯拐拐的几十级石梯,爬完石梯便是永兴老街的场口了,向左走便会经过饼子娃儿新家的大门,再往里走,便是永兴供销社的一家门市部,那时候一个名叫罗碧霞的年轻女子在门市部里当售货员。供销社门市部的旁边是一家烤酒的酒厂,酒厂的对面住着一户叫做钟德亮的人家,再往里走,就到了永兴小学校了。
      那时候,饼子娃儿一家人因为是新搬到永兴街上来的人家。因此,街上的一些街娃儿便常常去欺负他。有一次,不知道饼子娃儿从哪里弄到了一顶绿色的军帽,街上的一些街娃儿每次见到饼子娃儿戴上军帽,便会冲上去,从他头上将军帽摘下就跑,饼子娃儿就在后面带着哭腔如丧考妣一般发疯似的追撵,街娃儿们便围成一圈,将饼子娃儿围在中间,将军帽从饼子娃儿的头上抛过来抛过去,最后饼子娃儿东跑西跑跑得精疲力竭的时候,大家才会哈哈大笑着将帽子摔在地上,然后扬长而去。饼子娃儿捡起邹巴巴的帽子,常常气得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八十年代初,永兴小学在寨子山操场下面的几间平房里开了一家打米坊,安排学校里一个名叫罗昌达的老师在打米坊里负责打米,附近的农民就常常挑着谷子到打米坊里来打米。突然有一天早上,罗昌达又像往常一样来到打米坊,一打开打米坊的门,顿时就惊呆了,打米坊里的打米机竟然不翼而飞了。学校马上就报了案,公社治安室也来了人,东查西查,但最终还是没有查出个之所以然来,此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隔了几个月后,永兴场口口的饼子娃儿也开起了打米坊,每天来打米的人络绎不举,生意十分火爆。有人私下里怀疑说:是不是饼子娃儿偷了学校打米坊里的打米机哟,现在搬起来自己开起了打米坊?
   后来,饼子娃儿开打米坊挣到了钱,有一次,饼子娃儿和他隔房的一个舅舅两人不知道为什么事情竟然闹起来了,他舅舅气急了,就站在街上大声武气地叫骂:“饼子娃儿,你娃儿现在挣到了几个骚钱了就不得了?就不认人了?要不是那天晚上我帮你,你一个人能够将打米机抬得走吗?你的打米机是从哪里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吃水不忘挖井人,我看你娃儿简直就是一个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人啊!”
      怀疑总归只是怀疑,但依旧莫得任何证据可以证明饼子娃儿那个打米机就是学校里丢失的打米机。饼子娃儿便继续做着打米的营生,生意依旧火爆至极。每天从早到晚,打米坊里都是络绎不绝前来打米的人。有的人干脆将箩斗和谷子一起搁在打米坊里,等米打好了,第二天才来挑走。有人怀疑饼子娃儿晚上打米的时候偷了他们的米,第二天来挑米的时候,都会用半信半疑的目光盯着饼子娃儿说:“我一挑谷子一百多斤,怎么才打出这么点点米来呢?饼子娃儿,你狗日的晚上打米的时候,肯定偷了我的米的!”饼子娃儿顿时便会涨红了脸,吞吞吐吐甚至语无伦次地说道:“莫乱说哟,莫乱说哟,凡事都是要讲求个证据哟,凭空污人清白是要遭雷打的哟!”
   开打米坊让饼子娃儿挣了很多的钱,也让他成为了永兴街上第一个万元户。后来,饼子娃儿的钱越挣越多,九十年代初,便在永兴大桥边新修了一座一楼一底四排三间的砖木结构的大楼房,开起了餐馆,楼上有雅间,一楼开起了麻将铺,楼房后面的屋子还开起了录像厅,一遇到当场天,餐馆、麻将铺、录像厅里人声鼎沸,人满为患,来这里吃饭的,喝酒的,打麻将的,打长牌的,看录像的人常常是挤得水泄不通,生意更是无比地火爆。
      那时候,海田初中里的一些当官的常常有事无事就躲到饼子娃儿餐馆二楼的雅间里用学校里的公款山吃海喝,常常是喝得个稀糊拉醉歪歪倒倒。每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也常常可以看见饼子娃儿拿起一大摞墨条子跑到学校里来找校长签字,然后又到出纳那里去领钱。一学期下来,学校里大大小小的领导公款吃喝最少都要花去好多万元,有时候学校里莫得钱了,校长就召集全校教师开会,说学校办学经费严重不够,必须还要向学生收勤工俭学的费用。很多的教师基本上都害怕得罪校长,害怕遭到打击报复,因此都是敢怒不敢言,只好照办。这样一来,各种各样巧立名目的乱收费可把学生和学生家长们给坑惨了,很多学生家长便将自己的学生给转到其他学校里读书去了。学校领导们长期以来坚持不懈的公款吃喝和乱报假账从中贪污,这应该是造成海田初中最后办垮台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海田初中的垮台,海田初中历史上的那些用公款山吃海喝和贪污的校长应该永远地被绑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饼子娃儿在永兴街上开馆子挣了很多的钱,这让街上很多的人也都感到无比的羡慕,甚至嫉妒。后来,饼子娃儿还在永兴街上第一个安装起了程控座机电话,当时安装一部座机电话,要一万多元,这在九十年代中期,可以说简直就是一笔非常不小的数目了。当时,凡是到饼子娃儿家去接电话的人,接完电话之后,都要向饼子娃儿缴一块钱的服务费。打电话的人,则是按分和秒来计费的。如果是打广东深圳等地的长途电话,打上几分钟,就要十多块钱。后来,听饼子娃儿吹牛的时候说起,他安装的这个程控座机电话,只要了三个多月时间,就将安装电话的一万多块钱的本钱给赚回来了。平均每月都要赚上三四千多块呢。当时,我们当教师的每个月工资顶天才两百元左右。饼子娃儿家里安的一部电话每个月挣的钱竟然相当于二十个教师的工资收入了,真是叫人不可思议。真是应了一句古话:无商不奸,无商不富啊!
   有一年,永兴街上一个姓尹的街娃儿在饼子娃儿的餐馆里办生请客。也请了我的。我们都坐在二楼靠河边的一个雅间里,饼子娃儿不敢得罪我们这些街上的人,便亲自下厨在一楼炒菜,然后吩咐服务员将菜端上来。桌上有人说,狗日的饼子娃儿这些年来东搞西搞地挣了这么多钱,从过去的一个穷得叮当响的穷光蛋,现在竟然搞成了几乎是永兴场上的首富了,今天我们也来占占饼子娃儿的便宜。要得不?
   大家便问怎么才能占到饼子娃儿的便宜呢?桌上有一人说道:“这个事情还不容易吗?我晓得,饼子娃儿这个人没有读好多的书,估计记性也不是那么地很好。我们干脆这样做,我们一边吃,一边将吃完了菜的空盘子给扔一些到楼下的河里去,等一会儿,吃完了,饼子娃儿上来结账,他都是按照桌子点的菜的盘子的数量来算账的。我们扔一些盘子到河里去,不就可以少给钱吗?”大家都说这个主意好,于是一边吃,一边便将吃完了菜的一些空盘子给扔进了楼下的河里。其中,扔盘子,我扔得最多。
      后来,我们吃完了饭,便大声喊着结账。饼子娃儿从楼下气喘吁吁地跑进我们坐的雅间里来,一边数着桌子上的盘子,一边在计算器上算账,口中嘀嘀咕咕地说道:“不对哟,不对哟,我记得我在一楼给你们前前后后总共炒了二十几个菜,现在桌子上怎么才只有十几个盘子呢?真是奇怪了呀!”桌子上有人马上说道:“饼子娃儿,你莫乱来哟,我们这一桌你看哪一个不是永兴街上有头有脸的人,难道还得到你馆子里来吃混堂锅盔迈?二楼那边还有几桌,你看是不是服务员上菜的时候端到那几桌去了哟!”听到这里,饼子娃儿连连点头:“嗯!有那种可能!有那种可能!”然后就收下十几个菜的菜钱半信半疑地走了。
      后来,也不知是哪个天杀的竟然将我们一边吃菜一边往河里扔盘子的秘密偷偷地告诉给了饼子娃儿。从那以后,我们每次到饼子娃儿的餐馆里去吃饭的时候,饼子娃儿都要一本正经地对我们说道:“莫忙,现在我每给你们炒一个菜,都要在本子上记起,等会儿就按本子上记的来算账,不得再按照数盘子来结账了!”我们听后,顿时感到无比的尴尬和羞愧。由此看来,饼子娃儿也不是一个那么好忽悠的人啊!
      八十年代初,饼子娃儿的儿子和我都在永兴小学读书,而且是同班同学。他的成绩不是很好,后来读到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就垮了班,就没有再和我同班了。他初中毕业之后,没有考上高一级学校,饼子娃儿就出钱给他买了一辆中巴车,专门跑永兴到蓬安县城这条线,生意也是十分地好,据说也挣了很多的钱。很多人都十分羡慕地说道,饼子娃儿这个人的祖上真是积了阴德的哟,当年用一个老母鸡都能够在永兴街上从一个孤老婆婆手里换到一座四排三间的大瓦房。饼子娃儿天生就是一个带财运的人啊。绝对是祖坟葬得好,葬到了龙脉上去了!
   前几年,有老家的人到蓬安来 ,在闲聊中,我听他们说饼子娃儿现在年纪大了,不知道竟然突然得了什么病。家里的餐馆早就没有开了,从永兴跑蓬安的中巴车也没有开了,楼房的门面也全都租出去了。只留了二楼的一间房子自己住。有一年冬天,饼子娃儿又像往常一样出去散步锻炼身体,但忘了关床上电热毯的开关,电热毯烧起来了,将一屋子的家具全都烧没了,还有放在寝室床头柜里的三千多元现金也都给大火烧没了。街上的人见到这个情况,都端的端盆子,提的提水桶,爬上饼子娃儿楼房旁边的一间瓦房上去灭火,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将熊熊大火给扑灭了。
      后来,我每年回老家去给父母扫墓,基本上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也很少再去大桥那头的乡政府周围闲逛了,因此再也没有见到过饼子娃儿和饼子娃儿家里的任何一人了。
      2021年4月10日,在微信群里聊天的时候,我突然听到老家永兴五通坝上一个名叫康燕春的人在群里说起,饼子娃儿已经在去年不幸因病去世了。听到这里,我的心里顿时感到无比的伤感和难过。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是非常佩服饼子娃儿这个人的。饼子娃儿也确实是一个非常能干的人,在那贫穷而饥寒的年代,他用自己勤劳的双手不断地改变了自己的人生和命运,他精明能干、勤俭节约、生活朴素,而且富有实干精神,他能够在八十年代就成为永兴街上第一个万元户,而且后来能够盯准市场的变化,不断地改行做各种各样的生意,并将生意像滚雪球一样地做大做强发家致富。
   正因为如此,我一直觉得饼子娃儿的身上其实还是有着很多很多常人难以企及的优秀品质。他种过庄稼,开过打米坊,开过餐馆,跑过中巴车,他的一生亦工亦农亦商,他的成功人生之路其实有很多地方还是非常值得我们深思和学习的。
      也许可以这样说吧,饼子娃儿其实就是改革开放大潮中的一个弄潮儿,他是一个时代的缩影,他是一段历史的见证,他的成功人生之路其实正是改革开放惠民政策之下看似偶然而又必然的产物。


作者简介:    邓四平,男,汉族,生于1974年5月15日。四川蓬安海田人,西南大学汉语言文学本科毕业。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从1989年至今已在《中国教师报》、《中国旅游报》、《青年作家》、《四川日报》等各级各类报刊发表文学作品400多篇,新闻稿件上万篇,计数百万字,其创作的文学作品多次获得国家、省、市各级文学奖,众多散文被选入各种文学选本和中小学生语文单元考试测验试卷。其中《醉忆故乡醪糟香》等散文作品被选进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编著的现代文经典阅读教材。近年来,其创作的城市形象广告语在全国广告语征集活动中上百次获奖。2014年在南充电视台《南充人话南充》讲授《历代名人与蓬安》6集电视专题节目。1995年、2004年被蓬安县委、县政府授予全县优秀教师荣誉称号。2006年被蓬安县委、县政府授予全县文化工作先进个人荣誉称号。2007年获得蓬安首届相如文学创作奖。2008年、2009年、2010年、2011年连续四年被蓬安县委、县政府授予蓬安旅游先进个人荣誉称号。2008年至今,收到人民群众送来的锦旗逾百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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